看了我的画,她俩都惊呆了,说我画得太好了。以后她们家里逢到包饺子,还要给我带一碗。开始两人总是同去同来,到后来也敢单独来了,再后来,小李没事就往我家跑,小崔摸到了一个规律,就是只要发现小李不在,就往我家来找,一找准能找到小李。”“她是不是喜欢上您了?”“有那么点意思吧。但我已经是五十岁的老头子,而且还顶着反革命特务嫌疑的帽子,她才二十出头,又是市革委会副主任的女儿,当然是根本不可能的事。后来她知道我最需要的是人体模特,曾对我说过,我要是结婚就好了,这样就可以在家里拿老婆当模特了。我明白她的意思,但我知道,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,即使有可能,我也不会同意,因为我来日无多,要把一切都奉献给艺术,没有时间再考虑个人问题了。没有人体模特就没有吧,即使有,那个年代画出人体画来也只能藏在家里,根本不敢给人看,更不要说发表,我又何必去较真呢?
能够在有生之年留下一些人物画,即使是着衣的,我也很满足了。即使是着衣的人物画,我也根本不可能发表。那时候,人物画全是一个模子,先勾小稿,再对着模特拍照,然后真人不要,把照片画出来,再一个一个往画上搬,你说这样画出来的还能叫画吗?可当时就是那个风气,政治决定一切,一切创作方法都要跟政治挂钩。别说人物画,连画几条鱼,也要写上‘力争上游’,画梅花呢,千万不能疏影横斜,一定要枝枝朝上,否则就是‘倒霉’,就是仇恨无产阶级专政,就要挨批斗。我画好了画,也只能藏起来,盼着有一天它们能见天日,盼着自己能活到那一天。我和小李就像父女,亲密无间,但规规矩矩。厂里有些人看出我们走得太近,但因为她是市里大官的女儿,始终不敢干涉。应该说,她不仅是我的模特,同时也是我的保护神,虽然她才二十出头。”“您那时候觉得有盼头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