陶夫人使出最后一丝气力,说:“我在北京给二妮儿许给了一个人家,是前清国史馆编修、现在故宫博物院院长的柯家,就住在北京圣公府的西邻。你要打发她出阁。”
袁夫人哽咽着说:“您放心走吧,我都记下了!小公爷,二妮儿,快来给你娘磕头!”
孔德懋走过来,小声喊了一声:“娘!”孔德成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,大声哭喊道:“娘啊,我的娘啊———”
陶夫人呼出一口浊气,头一歪,永远闭上了眼睛。
孔府又和十年前的那个春节一样,各个院子扎起了白布顶棚,在大门东西两侧支起乐器棚子,古乐户可着劲儿地吹打,悠长的唢呐声在空旷低矮的北方小城上空久久盘旋。
前上房的灵棚内,中间摆放着一个大大的朱漆棺木,地上铺着麦草,10岁的小公爷孔德成、12岁的二小姐孔德懋全身重孝,跪在棺木的东侧,孔德成趴在地上呜呜直哭,孔德懋则拉起小弟,不让他哭了。
孔德懋说:“好弟弟,别哭了,哭坏了身子,我就没有一个亲人了!再说了,她又不是我们的亲娘,有人说,是她把我们的亲娘逼死了,你哭什么哭?!”
孔德成惊讶地坐起来,说:“你胡说,娘把我们养大,刚一闭眼,你就敢说不是我们的亲娘,你还是我的姐姐吗?我再也不认你这个姐姐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