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到大学,我才完成了人生价值的启蒙。在西南大学,我参加了一个叫卢作孚学社的社团,指导老师是周鸣鸣教授。有一次我去她家做客,大开眼界。老太太家里所有东西都是自己设计的,包括家具、音箱。她自己还打理着一个漂亮的小花园。她带着我们观察各种事物。在她眼里,生活中到处都是美,蚂蚁搬家有自然和生命的美,汗流浃背的工人身上有劳动者的力量之美。她的人生完全突破了我一直以来认同的成功范式。我猛然发现,精神世界丰富自由的人可能看起来平淡无奇,但他们才真正强大。
我一直觉得我从未离开我的大学。我经常回忆起大学时光,每年也会定期回去看看。我希望给我的学生也建立这样一个精神家园。在这里,他们的青春期不是荒芜的。春天的时候,我组织学生去踏青;第一场春雨来临的时候,我带着他们到操场冒雨跑步;在大雪纷飞的时候,我们打雪仗。我想,如果他们能够拥有感受万物美好的能力,即使将来有一天,他们在社会上并不是众人仰视的名家大咖,物质生活并不能得到空前满足,也不会把自己的精神坐标迷失掉。即使他未来只是一个清洁工,当他穿着红色背心出去工作的时候,他也能配搭一条红色领带,一双红色袜子。
我们骑行的时候,因为接二连三的爆胎、躲避中午高温炙烤等原因,几乎每天不得不进行夜骑。尤其在到达山西沁源、河南许昌、安徽淮南的那些天晚上,每天都要骑行到晚上10点到11点,我怕亲人和朋友们担心,每到晚上八九点的时候,就会要求队伍停下来跟家人报平安。结果这个惯例逐渐演变成一场“戏精附体”大赛。一天晚上9点多,我们坐在荒无人烟的路边,学生蔚翔跟电话那头的父母说:“放心吧,都安顿好了,今天我们住宿的环境实在太好了,居然有豪华的浴缸可以泡澡,不跟你们说了呀,要不然就被马小锋抢先洗了。”还有一次,我们停在一个废弃的工厂附近,王宁给他妈妈打电话:“妈,我们今天骑行得比较轻松,早早就安排好了,现在正在酒店旁边吃烧烤呢!”他边说边朝着旁边嚷嚷:“老板,再给我们来5个鸡翅。”一旁,刘硕还假装烤串大哥随声附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