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时,我妈是我的天,是我的全世界。
可是不知不觉,我到了青春期,我开始嫌弃她。
嫌她大嗓门,嫌她穿的衣服不够体面,嫌她对我的同学过于热情,嫌她不该去找班主任了解我的情况。
我觉得丢人。
所以我明确地跟我妈谈话,我告诉她,我不喜欢她这样。
我看到她的眼神黯淡下去,但她什么都没说。
这之后,我妈仍然时常来学校。只不过说话声音小了一些,穿的衣服好看了一些,每次给我送完退烧用的点滴和好吃的,就匆忙离去。
而我最大的叛逆,发生在初三那年。
因为受不了学业上的压力,执意要和朋友一起去读技校。
我妈不同意,她跟我讲了很多道理,可我完全听不进去。我回她,你又没上学,根本就不懂这些。
她实在拗不过我,只好同意。
临行前的那个夜晚,我妈跑去家里开的腐竹厂值夜班。
时至今日,我仍然记得那个夜晚。浓浓的豆浆沸腾起来,结成一层薄薄的膜,她娴熟地捏起一角,晾在架子上。
到了凌晨时分,我困得恨不能站着都能睡着,而她依旧认真细致地做着手里的活,不肯开口和我说话。
第二天,一夜未眠的她坚持送我去学校。
除了简单跟我交代了几句,我妈没给我一个笑脸。我沉浸在新学校的新奇里,也懒得去管她的失落和失望。
而事实证明,我错了,并且错得很离谱。我后悔,想吃后悔药,我在电话里哭着跟她说,我要回去重新上初三。
我做好了挨批的准备,却没想到我妈听我说完时,高兴得像个孩子。
她说,我马上来接你。
我妈为我的年少轻狂买单,陪着我重战初三。而我仿佛一夜长大,后来即便面对黑色高三,我也没有轻言放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