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醒过来,父亲说棉衣上的冰的确被烤化了,可牛奶已经渗进棉花里,挤不出来啊!看着她,他哭了,他恨自己笨,偷牛奶都会被抓到。
她不知道哥的鼻子为什么总会流出红色的东西,而她有的时候流下来的却是清清的鼻涕。他说,哥给你变戏法呢!她就叫着哥再变一次,他说今天变完了,赶明再给你变。以后,他每次流鼻血,都把她偷偷叫到一边看,她拍着巴掌笑,和邻居家孩子炫耀,我哥会变戏法呢。他不敢让母亲看到他的鼻血,母亲会旧事重提,还不是那次偷牛奶让人给打的,落下了后遗症。
她身体不好,磕磕绊绊地长到了五岁,这五年里,他忘记了爬山下河的乐趣,也忘记了要努力学习,将来考大学,做城里人的志愿。他惟一记得的,是回家带她玩,他教她写自己的名字,教她在纸上画出太阳和月亮。
与别的孩子吵架时,她被骂是野种,爹娘都不是亲的。她就挺起胸,骄傲地说,我有哥,我哥会变戏法,会当大马。那些孩子笑话她,你哥也不是你的亲哥。
这次她哭了,她不明白,哥怎么能不是亲哥呢。他知道了,把与她吵架的孩子教训了一顿,认真地对她说,记住,哥是你亲哥,爸妈也是亲的,要不你能和哥长得这么像吗,你看你和哥的下巴上,都有个小黑痣,这叫兄妹痣。
她一天天长大了,可他的个子却不见长,背也有些微微的驼,不似同龄孩子那般挺直,母亲点着她的额头埋怨,就是你总让你哥背,他驼背和长不高都是让你耽误了。她撅着嘴走开,小小的她习惯了母亲对她冷漠,父亲的呆板,只有哥对她好,哥说他不长高是因为还没到时候,不怪她,等到时候了,就一下子高过了房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