果然,她和儿子儿媳一起的日子不好过。儿媳是个泼辣货,脾气上来了,连儿子都怕她,更不用说宋桂芬。儿子本就不尊敬母亲,又嫌弃她来投奔自己,却什么好处都带不来,要不是还有那点微薄的血缘在,儿子早就出声赶人了。
她吃完面,把厨房收拾好,顶着在客厅里刷手机的儿媳不善的目光,去卫生间洗了澡,安安静静地回到了那间杂物室。
睡在一张行军床上,宋桂芬咬着牙,和腹部骤起的疼痛抗争。她不敢出声,只能死死抓住被子,手背上青筋暴起,背后都被汗打湿了,实在是压抑不住,才在喉间发出低低的呻吟声。
宋桂芬没等多久,女儿就主动打来了电话,要和她见个面。
在安静的场合,宋桂芬看着坐在对面、神色冷清的女儿,心里都在自嘲,难道自己还敢奢望被自己扔掉的孩子,在相认后和自己抱头痛哭吗?
你要多少钱?突然,宋桂芬听到女儿开口,借给你这笔钱是可以的,但你要保证不再打扰我们一家。
一家这个词,好像一把刀子,捅向了宋桂芬。她忍不住地颤抖,尖利刻薄地说,我是你亲妈,你出钱孝顺我,难道不该?
她以为女儿会和她争辩,吵闹,也比现在这样清冷着好得多。女儿只是厌烦地起身,不可理喻。
宋桂芬在她身后说,我病了。癌症。
把丈夫送走后,宋桂芬就觉察出了自己身体的不适,时不时会腹痛。
老百姓对身上的小毛病总是不以为然,轻易不愿意进去医院检查。对他们来说,医院就像一只长着血盆大口的怪物,等着吞食他们的金钱。
这年头,挣钱不易。尤其是丈夫的病把家里的资金耗费得差不多了,宋桂芬更是下意识忽略了自己的不适。直到有次晕倒后,被送往医院,医生给她进行了初步诊断,情况很不乐观。
这也是宋桂芬想搬来和儿子一起住的原因。她知道这个病,是没得治了,那么在最后几年,她能和儿子在一起,对她而言也是一种安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