坐到书桌前,从笔筒里抽出一支黑色签字笔,握在手里,撕下一张粉色便签,伏案就写——
【2020年10月25日,我怀孕了,孩子爹是顾砚钦。】
写完,她将这张便签折成一朵纸玫瑰,丢进一只巨大的玻璃许愿瓶。
记便签的习惯有点像记日记。她倒也不是每天都写。一般只有重要的日子,或者是她心情不好,亦或者是发生了什么大事,她才会记录。有时一两个月都不见得写一张,有时一天之内就写了好几张,根本没有规律,一切随机。
这个习惯她自小就养成了,一直坚持到现在。这只巨大的许愿瓶里如今已有无数朵纸玫瑰,它们五颜六色,每一朵玫瑰里包裹的都是她某个时间段重要的心事。
做完这些,姜意南瘫在椅子上一动不动。身体撤了力,她突然之间觉得很累很累,身心俱疲。过去连轴拍戏,一天只睡四五个小时,从一个剧组赶往另一个剧组,她都没这么累过。
想毁灭一个人,不用打击她的肉.体,毁掉她的精神就够了。像是一座旧园子,一夕之间杂草横生,突然就荒废了。
姜意南将手机关机,决定先睡一觉。暂时抛开一切烦扰,什么都不要想,蒙头大睡。即使天塌下来,也等她睡醒再说。
这件事太大了,超出了她所能承受的范畴。人本质都是胆怯的。她眼下有点鸵鸟心理,缩起自己的躯壳,就想短暂逃离一段时间。哪怕只是半天,只是几个小时都是好的。
她伸手探向左侧床头柜,拉开最上层的抽屉,翻出一只白色小药瓶。从里面倒出两颗药片。
这一行压力太大,姜意南有轻微的神经衰弱,隔三差五会失眠。心理医生给她配了安眠药,一般她觉得难以入眠时,都会在睡前吃上两片。
右手递到唇边,正打算一口气吞下药片,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肚子里住了个小生命。
这安眠药不能再吃了。
虽然她很清楚这个孩子她不会留。但她暂时不敢乱吃药,一切等医生定夺。
她将那两片药倒回药瓶,锁进抽屉。
不能吃药,姜意南用音响放轻音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