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昏，我匆匆赶到了“生活空间”，柏生正坐在一处小角落等我，脸上写满了落寞与忧伤。为了表示他的真诚，柏生将自己的身份证、户口簿等证件一一出示给我看。柏生的家在九里山北的一座村庄里，只是当我知道他只有37岁时，我还是稍感意外，因为他的外表要比实际年龄苍老许多。于是，故事在一种异常低沉的情绪中展开——
23年前的一天，莫兰匆匆走进了我的生活，我曾以为这是幸福的开始，殊不知，这竟是我不幸与坎坷人生的序幕。因为一份爱，23年间，我经历了太多太多的不易与坎坷，当我无法承受许多苦痛时，我开始怀疑认识莫兰究竟是幸还是不幸，可是已然发生的事情再也无法更改……
带着沧桑我们步入了婚姻
1986年春天的一天，通过朋友，我认识了莫兰，一个美丽、可爱的姑娘。那天，我对莫兰一见钟情，而莫兰也对我颇有好感。以后，我们经常约在一起见面，也相处甚欢。再以后，我们确定了恋爱关系。双方的家长和我们周围的朋友都对我们的恋情持赞同态度。
转眼已是三年过去，我和莫兰的感情一直很好，尤其是我，一会儿都离不开莫兰。我对莫兰的痴迷让母亲看在了眼里。我母亲是下放知青，为了向莫兰示好，母亲决定把自己的城市户口换给莫兰。莫兰非常感动，她当即写了一份保证书，表示以后一定要为我母亲养老送终。母亲却对莫兰说，她不求什么，只求莫兰以后能和我好好过日子。莫兰向母亲许诺，她会一辈子好好待我。
莫兰的户口问题解决后，我们家人又托人给她安排了正式工作。莫兰非常高兴。莫兰上班的地方离我们家有十几里路，我每天接送她，风雨无阻。我和我们家人对莫兰的好，让莫兰非常感动，考虑到彼此的年龄也都不小了，于是，便把婚事提到了议事日程上。可是在商谈彩礼等琐事时，莫兰却表现得非常俗气，开口向我们家要这要那，我们之间因此多了些争吵。
1990年的一天，我和莫兰因为结婚的事情，又发生了争吵，莫兰表现得非常无礼。当时，一家人都弄得非常不开心。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，性格有点内向的老父亲一时想不开，竟然喝了农药。父亲就那样匆匆地去了，我心中的悔恨已非语言所能形容。虽然莫兰对我父亲的离去负有一定的责任，但我依然无法责怪她，因为我太爱她了。
或许我父亲的死对莫兰有所触动吧，以后，她收敛了许多。而在我的坚持下，我们全家人最终原谅了莫兰。几个月后，我们终于确定了婚期。可是就在我翘首期盼幸福时刻早点到来时，不幸发生了。一天早上，我送莫兰去上班，因为大雾，在过道口时，我被疾驰的火车撞飞了三十多米。
我被送医院抢救，经过一番救治，我的命总算保住了，但却留下了多处残疾。我的部分头壳是塑料的，一条腿跛了。我在病床上躺了半年多，期间，为了不拖累莫兰，我多次提到了分手。可莫兰坚决不同意，或许她感到这一切皆是因她而起吧。
1991年5月18日，我和莫兰结了婚。婚礼上，想到许多事情的发生，太多的感慨让我落了泪。我希望所有的不开心都在这一天结束，我和莫兰能有一个崭新的开始。
等待我的不是预想的幸福
我和莫兰开始了我们的婚姻生活。婚后，我们的感情一度很好。那时，她在外面忙工作，我在家里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。一年后，我们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。一家三口，日子虽然清贫，但其乐融融，我感到非常满足，也希望生活可以永远这样下去。
可是变永远是生活的常态。1993年，莫兰所在的单位倒闭了。她的情绪非常低落，我竭力安慰着她。以后，我请亲戚帮忙，让她在村幼儿园当了一名教师。可是莫兰总嫌村里的生活太单调，吵着闹着要到市里生活。我拗不过她，只得同意了。
我和莫兰带着女儿来到了市内。可是市内并非遍地是黄金，由于没有本钱和一技之长，我和莫兰的生意做得非常艰难，仅能糊口而已。自从来到城市后，莫兰多了许多的虚荣，当我无法满足她的物质需要时，她有了许多的怨言。我的身体由于那次车祸，一直很虚弱，随着生活压力的加大，我在性事上常常感到力不从心。渐渐地，莫兰感到了不满足，脾气也越来越坏。作为丈夫，我非常内疚，只能在生活上给予莫兰更多的关心。可是莫兰却丝毫不领情，她越走越远。
我和莫兰开了一家小百杂店。莫兰每天早早地将我打发到店里去。或许夫妻之间都是敏感的吧，有一天，一种强烈的直觉让我在中午时分回了家。于是，我看到了不堪的一幕——莫兰和一个男人正赤身裸体地躺在我家的床上。原以为，莫兰会感到羞愧，未承想，莫兰索性撕开了脸。她明目张胆地告诉我，因为我无法满足她的生理需求，所以，她要在外面找情人。对于男人来讲，还有比妻子的背叛更耻辱的事情吗?可是为了女儿，为了这个家，我最终接受了这个不平等的条约。
我每天默默地守着店面，莫兰过着她为所欲为的生活。我不知道当莫兰与别的男人欢好时，她是否想到过我的感受，她是否想到，我今天所有的境遇，都和她有着很大的关系。可是莫兰再也不会顾及我的感受，因为她的心已经不在我的身上了。莫兰每天忙着在外面寻欢作乐，身边的男人走马灯似的换个不停，我则忍受着她带给我的种种耻辱与痛苦。
我的心痛得碎了一地
我的让步没有换来莫兰的一点点怜惜与体恤。以后，她提出离婚。因为我在这段婚姻中投入的太多，我无法轻易放弃，于是，我苦苦挽回着。可是无论我怎样地去关心与讨好莫兰，莫兰始终不为所动。看到我不愿意在离婚协议上签字，她便离家出走。几个月后，她回来了，还是坚持离婚。这样反反复复好几次，我感到再这样拖下去，已没有任何意义，便决定放弃了。
我和莫兰协议离婚，可是我们都想要女儿。女儿在日记中写道：“我跟爸爸，妈妈会伤心，我跟妈妈，爸爸会伤心。”女儿的日记让我潸然泪下，为了不让女儿为难，我作了让步，同意她跟莫兰生活。为了给女儿一份好的生活，我将所有的积蓄都给了莫兰。
2001年5月28日，我和莫兰离了婚。带着万般的心伤，我回到了村里。可是无论怎样痛苦，生活还是要继续。我承包了村里的鱼塘，然后，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鱼塘的管理与经营中。只是夜深人静之时，我经常因为想念女儿而饮泣。我非常怀念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的时光，可是一切都成了过去。
2002年10月，莫兰再婚了。我打听到那个男人对我女儿很好，我也就放心了。我安守着鱼塘，过着简单而平静的生活。有一天，我在整理家中的杂物时，无意中发现了莫兰的日记本。日记本泄露了一个秘密——莫兰在婚前便背叛了我。她在一次外出学习时，与同班的学员发生了关系。这个真相让我的心彻底地死去了。
2005年，我母亲查出患有直肠癌。母亲所剩时日不多，十分想见孙女。于是，我去莫兰家接女儿。让我想不到的是，莫兰竟然将我拒之门外。我非常伤心与气愤，我想她早已忘记了她当年对我母亲的承诺。一直以来，我们对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，老人临终前见见孩子的要求并不过份，可是莫兰竟然不惜让老人伤心，我感到她真的是心硬如铁。
我为莫兰付出了我全部的爱，却落得如此结局。当我每天忍受病体与精神的双重折磨时，回想起这21年走过的路，我真的是欲哭无泪，我不知道命运为何这样不善待我……
望着暮色中柏生孑然而去的身影，我的心酸酸的。史铁生说，“就命运而言，休论公道”。有时我们用心地去工作，真心地去爱，却未必会得到一份应得的回报。但生活还要继续。佛说，舍得。有舍才会有得。对柏生来说，就别再想莫兰的事了。为女儿要活出个人样，生活终会垂青于你的。
